一座被廢棄的風(fēng)向燈塔,一間隱秘的地下室里帶著一個古老的詛咒,進入之人會被時間所困,用二十四天度過二十四年,而詛咒真正可怕的是“二十四向風(fēng)吹過,一切皆空”即:經(jīng)歷二十四次時間的穿越后,會回到原點,用二十四年時間壓縮成的寶貴二十四天所建立的一切聯(lián)系又將蕩然無存。主人公亞瑟正在遭受著這一切,而他的祖父蘇里文曾有過同樣的經(jīng)歷,他們共同抵御時間的侵蝕。
一直以為,這是一部帶領(lǐng)讀者找尋真相、破解詛咒的懸疑小說,閱讀過程中一直注意著作者的各種伏筆、提示,隨著主人公亞瑟一次又一次的穿越,似乎漸漸地接近了真相,卻在應(yīng)該發(fā)生最后一次穿越時戛然而止,結(jié)局讓人有些迷惑。
三個小時的閱讀旅程,留下許多疑問:蘇里文完成二十四次旅行后,他的妻子并不認(rèn)得他,如同存在于不同時空中的人;但是亞瑟二十四次旅行時間結(jié)束后,為什么他的妻子麗薩卻是與他一直保持一致記憶?而詛咒的真相又到底是什么?
在準(zhǔn)備寫這篇閱讀筆記之前,仍以為關(guān)于亞瑟建立的聯(lián)系未被毀滅是一個bug,而在整理閱讀思緒、梳理閱讀過程中找到的線索時,忽然明白,這個“bug”就是最終的真相!也是作者未直白寫出的心思。
1993年父親弗蘭克去世,亞瑟第一次去墓地,弗蘭克以傲慢姿態(tài)對我們所有人用墓志銘說著:“曾經(jīng)我與你們一樣立于人世,你們也將與我一樣長眠于此”,亞瑟充滿了對父親的憤怒與桀驁;2011年,亞瑟與麗莎爆發(fā)信任危機后,第二次去到弗蘭克墓地,再一次看到墓志銘時卻充滿挫敗感,忽然有那么一刻,覺得弗蘭克說著墓志銘上的話,也變得溫和而悲傷起來。這是一位逝者對生者的警示,生命短暫,也是時間終點的招手顯現(xiàn)。
真相一直圍繞著時間在跑,剝開時間線,就會發(fā)現(xiàn)解開謎團的鑰匙,正是蘇里文送給前妻的吊墜。1994年亞瑟通過蘇里文贈送給麗莎的吊墜找到蘇里文,吊墜上刻著一句銘文:請你記住,我們有兩次生命。蘇里文告訴他,這是一位中國智者說的古老諺語:每個人都有兩次生命,當(dāng)我們意識到生命只有一次的時候,第二次生命就開始了。
而在2014年,本該發(fā)生最后一次穿越來終結(jié)詛咒時,亞瑟女兒告訴了他一個秘密,麗莎的情人正是他自己,另一個自己,于是,亞瑟在憤怒之下殺死了另一個自己,隨后發(fā)生了最后一次穿越,妻子和孩子們在他的腦海中消失了。我猜想,如同《彗星來的那一夜》,發(fā)生穿越的那一天,兩個時空重疊,亞瑟殺死了平行時空中的另一個自己,替代他的位置,留在了與麗莎同一時空里,所以麗莎仍然是妻子,并未同蘇里文妻子一般變成陌生人,而雷明頓從一只虎皮貓變成了一只拉布拉多犬,風(fēng)向燈塔的主人也并不是亞瑟本人,穿紅十字會大衣的人變成了私家偵探,所以這一年的時光也并未消失,亞瑟變成了另一個自己,經(jīng)歷了孩子們的喪生和妻子的絕望輕生,繼而抑郁沉淪。
到此時,所有的悲劇已到達高潮,2013年祖父蘇里文去世時,留下的最后一句遺言仍在耳畔回響:“你不應(yīng)該孤獨一人。亞瑟,在生活中,如果只剩你自己的話,你就已經(jīng)死了……”
孤獨有一個同義詞:死亡。
不管是詛咒最后的效力還是麗莎時空中的另一個故事巧合:2015年,在失去了孩子后,亞瑟又回到了詛咒的起點二十四風(fēng)向燈塔,24天后,妻子麗莎在燈塔中找到頹喪的亞瑟,通過故事重結(jié)愛的紐帶,開啟了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二次生命。這是故事的結(jié)尾,還算是一個happy ending,蘇里文也好、亞瑟也好,都并沒有一切皆空,命運仍留給了他們一個彼岸。人生雖是一部恐懼史,但愛是亙古長明的燈塔。
而整個故事中真正打動我的是:
在亞瑟時空里:在2003-2010時光腳步飛快的7年,兒子迅速成長,亞瑟在每年醒來的一天里都在拼命追趕已然逝去的時光,“他開學(xué)的時候,我不在,我也沒看過他任何一場學(xué)年末的演出。教他顏色和數(shù)字的不是我,教他背誦字母表的不是我,幫他拆下自行車輔助輪和取下游泳臂圈的,也不是我……”
在麗莎時空里:“她說我是忽略家庭的逃兵。確實,我錯過了許多次家長會,許多場足球賽,還有許多次期末演出。當(dāng)時,所有這一切對我來說都微不足道。人們永遠都會覺得時間多的是,相信自己總能追回那些逝去的時刻。但事實并非如此……”
亞瑟一年的時間被壓縮成一天,而我們又何嘗不是,只不過壓縮程度不同罷了,有的是七天壓縮成兩天,有的是一月壓縮成一天,有的是24小時壓縮成1小時。在得到被迫壓縮的時間時,我們在做些什么?缺席的生命每一個重要時刻,仍覺得能追回嗎?在沒能在一起共同度過的時光里,仍能葆有信任嗎?在一起度過的珍貴時光里,是共同體驗美好還是在質(zhì)疑虛妄?別在讓時間追趕時,讓災(zāi)禍降臨時,讓失去發(fā)生時,讓錯過無法挽回時,才幡然悔悟。所有的親密關(guān)系,都需要優(yōu)質(zhì)的時間之水澆灌。
1993年,披薩店門口的座右銘:“始于1931年,世界一直在變,我們的披薩卻始終如一”,始終在嘲諷著我們。
時間線:
1991年,亞瑟打開密室之門,陷入詛咒;
1992年,在驚恐中發(fā)現(xiàn)穿越一年時光的事實,并著手尋找真相;
1993年,認(rèn)識麗莎,救出深陷精神病院的祖父蘇里文,父親弗蘭克去世,第一次看到墓志銘;
1994年,救出自殺的麗莎,愛上麗莎,從蘇里文那里得知風(fēng)向塔詛咒,同時一個祖父送給祖母的吊墜進入眼簾,上面刻有一段銘文:請你記住,我們有兩次生命;
1995年,得知詛咒真相的同時,與麗莎墜入愛河;
1996年至2000年,有甜蜜有爭吵的異地戀的傳統(tǒng)戲碼;
2001年,麗莎經(jīng)歷911,在災(zāi)難面前顯現(xiàn)爭吵與分離的渺小,同時在祈禱中亞瑟出現(xiàn),命運開始眷顧;
2002年,兒子本杰明降生;
2003-2010年,時間以飛快的腳步進行,兒子迅速長大,缺席了兒子生命每一個重要時刻;
2011年,信任感缺失導(dǎo)致亞瑟與麗莎矛盾爆發(fā),爭吵后第二次去弗蘭克墓地,看到墓志銘;
2012年,麗莎出差,亞瑟在家陪伴兒子,緩和情緒;
2013年,祖父蘇里文去世,最后遺言是:你不應(yīng)該孤獨一人。亞瑟,在生活中,如果只剩你自己的話,你就已經(jīng)死了;
2014年,女兒告訴亞瑟真相,亞瑟殺死另一個自己。